一支加拿大老牌另類搖滾樂隊在新專輯里用英文翻唱了左小祖咒、許巍的歌,,使用了在中國鄉(xiāng)村錄制的嘈雜背景聲,。

煙槍牛仔如今依然活躍在搖滾舞臺上,也深受紐約時尚界的歡迎
“他們的音樂非常冷靜,�,!甭犞幽么笾麚u滾樂隊煙槍牛仔(Cowboy
Junkies)翻唱自己的《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》,左小祖咒說:“邁克爾-蒂明斯,,他很懂音樂,。” 蒂明斯是煙槍牛仔的作曲家和主吉他手,,樂隊溫柔而近乎憂郁的音樂融合了搖滾,、鄉(xiāng)村、藍調(diào)和爵士等元素,。他們在北美音樂界磨礪了25年,,從1988年憑借首張專輯《Trinity
Sessions》嶄露頭角開始,,至今共推出20多張唱片,并參與了幾部好萊塢大片的電影原聲制作,。 不過,,煙槍牛仔的最新唱片跟過去完全不同,他們進行了一次在整個西方搖滾樂壇都不多見的全新嘗試——這張6月于北美推出的概念唱片名為《人民公園》,,靈感來源是蒂明斯一家2008年秋天在中國靖江的居住經(jīng)歷,。他的三個孩子中,有兩個是從靖江領(lǐng)養(yǎng)的,。 專輯中,,煙槍牛仔除用英文翻唱左小祖咒的作品,還用英文演繹了許巍的《我的秋天》,。多數(shù)歌的前奏和結(jié)尾,,采用了大量在中國錄制的背景聲,記錄了普通中國人的生存狀態(tài),。

《人民公園》是一張概念專輯,,充滿中國元素
你們邊旅行邊拍照,我喜歡錄音
蒂明斯1998年和2003年先后在中國收養(yǎng)了兩個女孩兒,。國外的領(lǐng)養(yǎng)家庭有很多會用兩個星期的時間在國內(nèi)辦領(lǐng)養(yǎng)手續(xù)接收孩子,,但幾乎沒有機會去體會本地文化。2008年秋天,,蒂明斯帶全家來到江蘇靖江,,希望家人對這既陌生又親切的文化有更深層次的理解,。盡管與女兒的親生父母沒有任何聯(lián)系,,全家人還是去了領(lǐng)養(yǎng)孩子的那家孤兒院,。 然后,,蒂明斯的想象力被靖江街頭的嘈雜聲音抓住了,,制作《人民公園》的想法由此誕生,。他讓他哥哥寄來一個專業(yè)錄音機,,然后在靖江游走,,錄各種各樣的聲音:從街頭賣藝人的歌唱,到公園里鍛煉身體的人,,再到“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(guān)機”等常見的手機提示…… “中國突出與醒目的地方,,有一部分就來自這個國度的各種聲音。這些聲音永不停止,,十分熱烈,與眾不同,�,!彼f,,“所以我就開始邊旅行邊錄音,就像你們喜歡邊旅行邊拍照一樣,�,!彼麄冊谥袊还泊巳齻月,。 雖然不少西方人很難理解中國人為什么要在公共場所里大聲說話,,但是中國人日常生活的聲音氛圍,跟中國的美食一樣豐富驚人,�,!度嗣窆珗@》的序曲以學(xué)校播放《運動員進行曲》開始,而后傳來孩子們的玩耍和嬉鬧聲,,再轉(zhuǎn)到一群老人在公園里唱傳統(tǒng)歌曲的歌聲……這一切對西方人來說是非常陌生的:西方老人在外面幾乎不唱歌,北美學(xué)校也沒有揚聲器,,如果在校園里播放音樂的話,通常是學(xué)生自己選的主流音樂,。 2009年初回國后,蒂明斯花了將近一年時間消化他在中國的經(jīng)歷,開始了唱片制作,。 把中國日常生活的聲音穿插在整張唱片里——蒂明斯希望用這樣的背景聲創(chuàng)造一個框架,,放進他的中國朋友們的過往經(jīng)歷,為唱片的主題服務(wù),。他反復(fù)用“熱烈”來描述他的家庭在中國的感受,,超負荷的文化和感官體驗,常�,?简炈麄儌人空間的極限�,!敖�(jīng)常有人來敲門拜訪,,不分早晚,,”關(guān)于鄰居,他說,,“他們精神很好,,又帶著好意,,我們只能入鄉(xiāng)隨俗,�,!� 蒂明斯的經(jīng)驗跟很多造訪中國的西方人一樣,,感到“個人空間”被侵犯,譬如有人不分時候打來電話,,酒吧里擁擠的小桌子旁,中國女孩拉著西方女孩的手,對有關(guān)年齡和婚姻狀況的問題毫不避諱,。 對不滿足于當簡單游客的外國人來說,這些都是一種挑戰(zhàn),。但是蒂明斯認為他家與當?shù)厝顺晒涣鞯闹饕颍墙坏搅撕芎玫呐笥�,。“我們所在的社區(qū),,很多人想說英語,于是我們在一起成為非常好的朋友,。我們還見過他們的家人,,去他們家吃飯。我認為,,共通的人性將穿越所有的困擾,�,!� 幾乎每首歌都采用了實地錄音素材,,傳達那些中國朋友的故事及中國人的日常生活情景,。蒂明斯說,,整張唱片想表達的其實是“兩個彼此無法溝通的情人的虛構(gòu)愛情故事”,。
中國搖滾樂讓我想起搖滾的黃金時代
“之所以翻唱許巍的《我的秋天》,是因為我特別喜歡它的旋律,,我們的樂隊的確可以改編它,。”“我喜歡左小祖咒的音樂,,喜歡他的嗓音,、寫作以及他音樂的風(fēng)格。我認為他是真正的藝術(shù)家,�,!钡倜魉拐f,。 蒂明斯不單找到了與中國人的溝通方式,也尋獲了與中國現(xiàn)代搖滾樂的聯(lián)系,。中國朋友向他介紹了崔健,、何勇、竇唯,、唐朝等樂隊,,中國搖滾音樂人的原始情感和藝術(shù)的純粹性,讓他想到1970年代西方搖滾樂的黃金時代,。那時的搖滾讓年輕的他決定獻身音樂,,徹底改變了他們整整一代人的命運�,!耙磺忠磺鷵u滾,,一個又一個藝術(shù)家,,(中國搖滾樂)都是這樣真摯而激烈,,我非常喜歡�,!钡倜魉褂X得,“這種音樂對中國年輕人可能會產(chǎn)生同樣的影響,�,!� 如今,蒂明斯的夢想之一是到北京接觸更多的搖滾樂隊,,錄制他們的音樂,當他們的制作人,。 蒂明斯認同西方音樂界以妥協(xié)為罪惡的價值觀,,在他看來,,真正的藝術(shù)家是不為商業(yè)所誘惑,,也不會因政治目的而改變自我的,。這種類似牛仔的神話追求純粹,并讓人按照自己的原則活下去,�,!凹兇獾娜耸遣粫钪模灰慊钪鸵諝�,、河流妥協(xié),。音樂錄制了就出唱片,唱片是銷售,,反正都是給人聽的�,!弊笮∽嬷湔f,,“人活下來相對容易,,人需要有尊嚴地活下來是需要金錢,甚至需要槍,。不要說去非洲看啥了,到處都有,,不要講那些大道理,。” 專輯中,,煙槍牛仔與左小祖咒合作了一首作品《在公園里行走》,,合作過程因距離遙遠,、語言障礙而充滿阻礙。兩位音樂人從來沒見過面,,也不會說共同的語言,。合作原因,是蒂明斯一個靖江的朋友,,原本只是為他推薦不錯的中國搖滾唱片,,找到左小祖咒的聯(lián)系方式之后,,對左小祖咒介紹了蒂明斯和他的想法,,之后成了他和左小祖咒的中間人。 蒂明斯在多倫多做好錄音,,左小祖咒填寫中文歌詞,為了方便世界各地的聽眾聽懂,,歌詞寫得比較簡單,避免使用那些只有中國人能理解的詞匯,。左小祖咒使用了漫不經(jīng)心的聲線,但效果卻讓他感到“非同尋�,!�,�,!绑@訝的是,,一周后,,煙槍牛仔發(fā)了他們對這個作品的成品縮混,,增加了孩子們合唱的國歌,增加了有他們特色的電吉他噪音部分,。我想,,他們真明白咋玩兒啊,。本來的一絲擔心全部沒有了,,多了一首嶄新的歌出現(xiàn)在他們的作品里了�,!弊笮∽嬷湔f,。 在這樣一張表達“無法溝通”的概念唱片里,《在公園里行走》或許是最體現(xiàn)“溝通”的曲目,。這首歌調(diào)和了兩個音樂家的獨特性,,他們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,都游離于主流藝術(shù)之外,。 近三十年來,,中國與外部世界的文化交流在不斷增多,但音樂,,尤其是搖滾樂,,卻沒有像美術(shù)等視覺藝術(shù)那樣占有了顯要位置。而在西方,,音樂則無處不在,,站在文化交流和發(fā)展的最前鋒。 “邁克爾是來中國旅行才發(fā)現(xiàn)我的,,因為在西方人眼里,,中國搖滾樂實在沒有什么。有的是外行的演出商亂搞,,有的是報批上不能過,,最重要的是,他們找不到同樣的人說話,�,!弊笮∽嬷涓嬖V筆者。
在鼓山寺的階梯上,,我們相見
蒂明斯從見過的人,、去過的地方中得到啟發(fā),創(chuàng)作了《人民公園》,。專輯同名曲是充滿希望的民謠,,是讓虛構(gòu)的情人在公園相見�,!拔覀儠磳χ姘峭袒⒀实男▲啠那挠蝸淼涅Z”,,“黃昏依舊時,,在鼓山寺的階梯上,我們相見/看黑夜淡出,,換來黎明的薄霧”,。 《幾袋糧食》講的是一位老人的故事,他每周跟蒂明斯一起打羽毛球,,老人講了自己在“文革”期間的生活細節(jié),。這首歌的啟發(fā)也來自蒂明斯兩名養(yǎng)女的中國母親,盡管他不認識這兩位母親,,但是歌詞表達著他所能理解的同情,。 另一首作品,與其說涉及虛構(gòu)情人之間的落差,,不如說是在描述社會不同人群的彼此脫節(jié),,歌名是《陌生人在這》。曲子以弱拍主打,,從中國傳統(tǒng)的角度來看“曾經(jīng)的價值觀如今已經(jīng)不再適用”這一問題,。跟不少類似主題的中文歌不同,《陌生人在這》不只悼念失去的東西,,更有在困惑的世界里保持道德純凈的意味,。 雖然關(guān)注復(fù)雜的社會問題,《人民公園》并不是社會評論,。而煙槍牛仔的所有20余張唱片都與現(xiàn)實息息相關(guān),。這一次,他們繼續(xù)拓展音樂空間,,加入精致的背景聲,,借鑒了來自中國的新鮮故事。不過,,它試圖探究中國人的生活,,卻缺乏精細的理解和豐富的經(jīng)驗。虛構(gòu)情人的故事線索沒有結(jié)局,,更像是一個狀態(tài)而非故事,。無論這種關(guān)系存在于男女之間還是兩種文化間,抑或像一個小女孩正在探索自己無從考證的身份,,“無法溝通”的落差感仍然存在,。 可以肯定的是,蒂明斯本來就不打算寫一個完整的故事,�,!度嗣窆珗@》的音樂空間存在于非常“人性”的層面。樂隊的其他成員都沒有去過中國,,以至于在開始階段,,蒂明斯不得不給他們做出解釋。 “我想,,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說,,一開始會很難理解,就像我當初一樣,,沒有明確的方向,。”蒂明斯說,,“但是他們相信最初的創(chuàng)意火花,,而且一旦開始聽到一些東西,,靈感就來了,。” 這個虛構(gòu)的,、兩個無法溝通的情人間的愛情故事,,也許是中國和西方關(guān)系的比喻,但蒂明斯的故事更是個人的,,而不是政治的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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