繼2010年9月法國在巴黎強拆波西米亞人“帳篷營地”——盧戈區(qū)后,,一海之隔的英國也動手了,,目標是戴爾農場,位于英格蘭埃塞克斯郡巴塞爾頓地區(qū)的一片吉卜賽人等“歐洲公民”臨時建筑的宿營地,。 戴爾農場的常住戶僅有80戶,,而拆遷代價則是1800萬英鎊,。更要命的是,這些錢花出去很可能會打水漂:首先,,這80戶中的相當部分決定當“釘子戶”到底,,而且已開始著手構筑“工事”;其次,,卡梅倫真正想拆除的并非這區(qū)區(qū)80戶違章搭建,、違章居住者,而是聚集于此并將之變成整個歐洲最大流浪漢宿營地之一的約2000名吉卜賽人和其他流浪漢,。換言之,,他要“拆除”的,是讓整個英國乃至整個歐洲社會頭疼不已的跨國流浪現(xiàn)象,。有形的宿營地,、沒長腿的棚戶帳篷好拆,無形的流浪現(xiàn)象,、長腿的流浪漢,,又如何去“拆除”? 直到1979年才被聯(lián)合國承認為單一民族的吉卜賽人,,自古以流浪,、乞討為生,東歐集團的瓦解讓二戰(zhàn)后好不容易定居化的大批吉卜賽人重操舊業(yè),,申根協(xié)定的落實,,又讓他們從“國內流浪”變?yōu)椤翱鐕骼恕保麄儫o拘無束在歐洲各國穿行,,選擇城市邊緣的廢棄地塊,、社區(qū)之間的幾不管地區(qū)、無人問津的報廢汽車停放場地等,,安置大篷車,,支起帳篷,挈婦將雛,,安營扎寨,,并如滾雪球般壯大。 這些流浪漢的聚集不但有礙城市觀瞻,,而且被認為滋生犯罪和不法行為,,薩科齊和貝盧斯科尼都曾指責本國流浪漢宿營地是“毒品販賣和嫖娼等非法活動的溫床”,。隨著歐洲各國經(jīng)濟的衰退,許多國家的民眾將怒氣發(fā)泄到這些“歐洲公民”身上,,認為他們的聚居區(qū)是“臟亂差”的典型,,他們則是好逸惡勞、占用公共資源,、靡費社會福利的寄生蟲,在許多國家,,支持強拆宿營地,、驅逐吉卜賽人的民意占了上風。這種社會思潮的出現(xiàn)和蔓延,,是歐洲極右翼政治勢力發(fā)展壯大的兩大推手之一(另一大推手是反多元文化),。因此,歐洲政治家每逢遭遇政治困境,,往往拿這些姥姥不疼,、舅舅不愛,連個祖國都沒有的國際流浪漢開刀,。 然而強拆畢竟和歐盟自由遷徙,、自由居住理念格格不入,驅逐吉卜賽人更可能被抨擊為“種族歧視”,,在奧斯陸血案發(fā)生,、尤其托特納姆事件尚未善后的背景下,顯然具有太多政治敏感性,。鑒于此,,卡梅倫將行動解讀為針對非法占用綠地、構建違章建筑的“拆違”,,但也使拆除難度變得更大:80戶有形的“搭違”住戶可如此辦理,,那些天當房地當床、數(shù)量多達2000的吉卜賽人,,又如何以這個理由去“拆遷”,? 針對吉卜賽人的負面觀感,有一些屬實,,如犯罪率高,。有一些則有復雜原因,如去年法國盧戈區(qū)被強拆時,,《巴黎人報》就有文章指出,,這個區(qū)其實是先“臟亂差”、“三不管”,,而后才變成波西米亞人帳篷營地的,,而非相反,。卡梅倫斥資1800萬英鎊,,打算先強拆,,然后把戴爾農場改造為廢品堆積場,這也許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:盧戈區(qū)就因1999年被改建成廢品堆積場,,才在10年里迅速變成“歐洲公民”的安居樂土,。還有一些則是遷怒于人,把這群歐洲最弱勢也最不受歡迎的人當作社會不滿的替罪羊,,如“流浪者靡費社會福利”就不知所云——這些無國籍人哪兒來的駐在國福利,? 宿營地難拆,流浪現(xiàn)象更難“拆除”:這些吉卜賽人大多有權合法在英國居留,,沒了戴爾農場,,他們隨時可能把任何一塊地方變成新的“戴爾農場”;即便英國仿效法國,,制訂諸如“歐盟其他國家公民居留超過6個月,,無‘流動居民居住證’或工作許可證將被遣返”之類新規(guī)也無濟于事。一來大多數(shù)流浪漢不難搞到這樣一張紙,,二來即便搞不到,,政府有權驅逐他們,但他們完全有權在幾個月后根據(jù)申根條約規(guī)定,,以歐盟公民身份重新回來,,如果接著拆、接著趕,,又要花多少錢,? 問題的根源是全歐洲的,但受害者卻是自己,,這樣的尷尬近來從各個層面一再困擾歐盟區(qū)各國政府,、社會和民眾。歐盟一體化,,給了吉卜賽人在歐盟范圍內任意遷徙,、居住的自由,卻并沒有幫助他們融入歐洲當代生活,,沒有給接收吉卜賽人的國家以足夠撥款,,讓后者可以想辦法消化安置他們,更沒有在羅馬尼亞等吉卜賽人“老家”幫助這些人“就地生根”,,令英國,、法國、意大利,以及幾乎所有西歐國家感到無從下嘴,。這個死結不解開,,卡梅倫們不論下多大決心,花多大代價,,“戴爾農場”們也是強拆不完的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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