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國企再造·風險阻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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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乃育/繪 |
在新一輪國企改革中,，如何避免國資流失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。《經濟參考報》記者了解到,，一些打著“混合”幌子行利益輸送之實進而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現(xiàn)象開始顯現(xiàn),，而由腐敗,、盲目投資,、管理不善造成的體制性流失更是觸目驚心。公開信息則顯示，2013年以來,，已有涉及中石油,、中國出版集團、華潤集團等在內的數(shù)十名國企高管“落馬”,，由此牽出的國資流失觸目驚心,。
受訪專家和國企負責人認為，在市場規(guī)則更為規(guī)范的當下,，大規(guī)模的交易性流失可以避免,，但流失風險難以杜絕，在堅持公開透明,、防控引導并舉,、改革反腐同步防堵國資交易性流失的同時，應防止以“怕流失”為由拖延改革,，放任體制性流失,。
借改革謀私利 國資流失觸目驚心
公開信息顯示，2013年以來,，已有涉及中石油,、中國出版集團、華潤集團等在內的數(shù)十名國企高管“落馬”,，由此牽出的國資流失觸目驚心,。
“有些央企負責人，特別是一些快退休的,，把自己公司劈出一塊來讓民資進來,，進來的民資都是朋友親信�,！边�有一些企業(yè)“把公司好的業(yè)務劈出去，交給自己人去經營,，等混合之后,，就順理成章地交給自己人”。據中國企業(yè)研究院首席研究員李錦介紹,，一些企業(yè)在推進混合所有制的過程中,，已經出現(xiàn)了國資流失的苗頭。
而記者掌握的一份調查材料顯示,，2008年至2013年,，河北鋼鐵集團國有資產流失額在4.2億至5.6億元。2008年6月,，民營企業(yè)青龍滿族自治縣斯利礦業(yè)有限公司將生產場地,、住所明目張膽地開設在了河北鋼鐵集團下屬的廟溝鐵礦礦場內，無償占用廟溝鐵礦的土地，打著利用尾礦庫的名義,，無償使用高品位礦石140萬噸左右,，造成巨額國有資產流失。據查,，斯利礦業(yè)的法人代表王義平,，正是河北鋼鐵集團原董事長王義芳的親弟弟。
此外,，公開信息顯示,，2013年以來，已有涉及中石油,、中國出版集團,、華潤集團等在內的數(shù)十名國企高管“落馬”，由此牽出的國資流失觸目驚心,。
一些專家認為,，雖然國資國企改革環(huán)境已明顯改變，但造成國資流失的風險點依然存在,。
一是國有資產底數(shù)不清,。中西部一些地區(qū)的國資委負責人說，目前,，不少縣級政府還有一定數(shù)量的國有資產,，但由于缺乏專門的工作機構，無法摸清資產底數(shù),，改革過程中發(fā)生國資流失的風險很大,。
二是資產評估難以給出公允價格。國務院國資委研究中心副主任彭建國說,，資產評估通常是對單項資產進行估價,，難以體現(xiàn)國有資產的整體價值。國有企業(yè)所具有的品牌,、商譽,、技術、營銷渠道,、壟斷地位等無形資產,，缺乏科學合理的評估方法。在社會誠信度整體較低,、中介機構不規(guī)范的情況下,，國有資產容易被低估。
三是產權交易體系有待完善,。洛陽市國資委副主任張俊武表示,，目前基層產權交易市場不發(fā)達,，單一對象成交的現(xiàn)象較多，難以形成競價機制,。同時,，產權交易政策存在空白，基于錯誤評估結果的交易達成后,，“查遍所有政策不知道怎么辦”,。
壟斷不破先“混合” 易成“利益輸送”
有人擔心在沒有打破壟斷之前，壟斷國企將優(yōu)質資產拿出來與民資混合,，選擇跟誰混就是向誰“利益輸送”,，導致混合所有制改革淪為“定向私有化”。
記者采訪了解到,，針對壟斷行業(yè)混合所有制指向的改革,，各方普遍擔憂兩個方面“利益輸送”的問題。一方面是民營資本擔心壟斷國企因其強勢地位會將“混合”當做“吸金大法”,，民營資本淪為給壟斷國企“輸送資金”“打長工”的角色,；另一方面是有人擔心在沒有打破壟斷之前，壟斷國企將優(yōu)質資產拿出來與民資混合,，選擇跟誰混就是向誰“利益輸送”,，導致混合所有制改革淪為“定向私有化”。
以中石化為例,，盡管中石化表示,，搞混合所有制“不僅僅是為了賣錢，而是要搞活國有企業(yè),，引入機制”,。一些受訪民營企業(yè)家仍擔心，中石化放開的僅僅是產業(yè)鏈下游的銷售板塊,，而對上中游保持絕對控制會造成對下游的“卡脖子”,。且30%的股權需要很大一筆錢，單個民營企業(yè)很難拿得出,，即使多家民資合資入股,，因為現(xiàn)代企業(yè)制度不到位，到時究竟能有多少話語權令人擔憂,。
全國人大代表、涉油品業(yè)務民營企業(yè)山東晨曦集團董事長邵仲毅今年兩會期間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,，發(fā)展混合所有制的前提是打破壟斷,，讓國企和民企公平競爭，先讓各類所有制公司在市場競爭中培育現(xiàn)代企業(yè)治理觀念,，然后才會有順理成章地混合,。
與此相反，部分受訪人士則憂慮，在沒有打破壟斷之前,，民營資本能進入國有企業(yè)進行混合,，實際上是“瓜分國有資產”。國資委研究中心一位專家表示,，很多國有企業(yè),，比如國有銀行，“躺著也掙錢”,。如果允許民間資本進入參股,，實際上就是允許來分一杯羹，讓它也來躺著掙錢,�,！叭绻淮蚱茐艛啵透慊旌纤兄�,，可能會造成新一輪的權力尋租”,。
這位專家認為，不能說發(fā)展混合所有制就打破壟斷了,，民營經濟也可以壟斷,，只要是大家不能自由進入就是壟斷，一些民營企業(yè)與政府相關聯(lián),，借助行政壟斷獲取高額利潤,。因此，他建議已打破了壟斷的競爭性行業(yè),，可以先搞混合,，而壟斷型行業(yè)則應趕緊搞規(guī)范的準入制度，搞完之后再推行混合,。
改革不能“因噎廢食” 謹防體制性流失
盡管國企負責人普遍存在“怕流失”的心態(tài),，但專家認為，國企改革不應“因噎廢食”,，不改革將是最大的流失,。與交易過程中的流失相比，體制性流失更需關注,。
記者采訪中也發(fā)現(xiàn),，對于客觀存在的流失風險，國企負責人普遍存在“怕流失”的心態(tài),，加之公眾對國資流失的概念理解不一,，國企負責人的種種擔心恐將成為拖延改革的“擋箭牌”。
——擔心“扣帽子”,。安徽叉車集團董事長張德進說,，國有企業(yè)和民營企業(yè)合作存在顧慮,，一旦涉及資產作價、利益分配,，懷疑國資流失的聲音就來了,。中國建筑材料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宋志平說，當國有資產“切換”為非國有資產時,，不僅公眾持懷疑態(tài)度,，代表國有資產的當事人也冒著“賤賣”風險。事實上,，不管要處置的國有資產“賤賣”還是“貴賣”,，國企負責人都很可能背負“怕說不清”的風險。
——擔心“用了正確的方法,，沒干正確的事”,。上海浦東發(fā)展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投資銀行部總經理楊斌說，他最擔心的是,，改革的流程全部合法合理,，但效果大打折扣。尤其是在引入戰(zhàn)略投資人方面缺乏明確的判斷標準,，單純的“價高者得”,，難以保障合作雙方優(yōu)勢互補。
——擔心“秋后算賬”,。近日,，綠地集團引入戰(zhàn)略投資人上市后股價大漲，立即引發(fā)公眾對國資流失的質疑,。近年來,，一些報道撇開投資風險不談，將投資收益等同于國資流失的現(xiàn)象時有發(fā)生,。
盡管國企負責人普遍存在“怕流失”的心態(tài),，但專家認為，國企改革不應“因噎廢食”,，不改革將是最大的流失,。與交易過程中的流失相比，體制性流失更需關注,。
一位長期關注國企改革的專家稱,，最典型的體制性流失首先是腐敗。其次是不負責任的盲目投資,，動輒幾十億元的投資失敗無人負責,，反而造成了產業(yè)結構的不均衡。三是管理不善造成的跑冒滴漏,。
李錦指出,，過去，一些國企盲目投資造成的損失非常嚴重,，有的幾十個億甚至更多,，但沒有人負責，沒有嚴肅處理,，批評一下就過去了,。而據中國企業(yè)改革與發(fā)展研究會副會長周放生調查，與同類型民營企業(yè)相比,，國企生產成本平均高出20%左右,。“改革本身就是防止體制性流失的最好方法,�,！�
防控引導并舉 改革反腐同步
有關專家認為，避免國有資產流失,，必須堅持程序的公開性和合法性,，完善市場定價機制，尊重市場定價權,，鼓勵國有企業(yè)成為上市公司,。
專家認為，在推進以混合所有制為基本方向的國企改革中,，必須堅持公開透明,，分類穩(wěn)步推進，避免少數(shù)人在瓜分國有資產的盛宴中一夜暴富,。
彭建國認為,，要吸取上一輪國企改革中的經驗教訓，確保陽光公開操作,，主動接受社會和職工監(jiān)督,。既要防止國資流失，又要防止“為什么只給他不給我”,，還要防止“為什么我貴他便宜”,。可設立由第三方專業(yè)人員及職工代表等組成的國企改制評估委員會作為“裁判員”,，觀察,、監(jiān)督國企改革的全過程。同時,，賦予委員會“一票否決”的權利,，從源頭遏制國資流失。
“理論上講,，任何一個市場價格都不能百分之百地的體現(xiàn)價值,�,！焙胍阃顿Y有限公司總裁趙令歡說，與交易價格正確與否相比,，定價機制是否遵守了法律和規(guī)則的要求更值得關心,。如有條件的企業(yè)通過資本市場進行混合，就是避免國資流失的一種較好選擇,。
有關專家認為,，避免國有資產流失，必須堅持程序的公開性和合法性,，完善市場定價機制,，尊重市場定價權，鼓勵國有企業(yè)成為上市公司,。國資委等政府部門作為利益主體,，應當成為規(guī)則的制定者和監(jiān)管者，而非直接參與者,，著力解決法規(guī)制度建設滯后問題,，確保監(jiān)管工作不留盲區(qū)、不留死角,。
同時,，保持國有企業(yè)反腐敗的高壓態(tài)勢，加強對關口崗位的監(jiān)督力度,，可有效規(guī)避國資流失的風險,。嚴把“方案關”、“資產界定關”,、“審計關”,、“評估關”、“交易關”,、“資金關”等重點關口,。對于造成國資流失的違規(guī)違法行為零容忍，堅決做到發(fā)現(xiàn)一起,，懲處一起,，凈化國企改革環(huán)境。
(本稿件由記者梁曉飛,、梁鵬,、王炳坤、何宗渝,、楊玉華,、何欣榮、閆起磊、張舒寧采寫)
